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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劳动模范谢坚:海岛鸿雁 邮递传情34载 百万家书抵万金

发布时间: 2021-08-19 | 来源: 中国网 | 作者:  | 责任编辑: 闫景臻

34年如一日,将普通做到极致,心中该蕴藏着怎样厚重的情感和信念?探寻这位老兵的足迹,透过他为党旗增辉、为军旗添彩的鲜红底色,让我们看到了一座用平凡铸就的精神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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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年前,一位20岁的海军某部无线电通讯兵,在党旗下举起右手。一年后退役时放弃令人羡慕的海关工作,甘愿到祖国最南端海岛。斗转星移,驻岛的各单位工作人员轮换了一批又一批,官兵换了一茬又一茬,渔民也是候鸟般来来去去,他却如矗立的灯塔,履行着“海岛通信权到位,就是海岛主权到位”铮铮誓言。

常年高温度、高盐分,强风、强紫外线侵蚀,令他皮肤黝黑,头发稀落,身体更是出现不同程度疾患。可无怨无悔的足迹,镌刻下这样一组温情数字:传递党报党刊170万份,投送信包140万件,收寄包裹70万件,尤其是3万件不详地址邮件、3000封查无此人的“死信”被他救活,不顾生死勇救8位渔民和游客生命……

他,就是第十三届全国人大代表,全国劳动模范——谢坚。

坚守·信念

广东沿海分布着759个海岛,有座4平方公里多的小岛,因七百年前文天祥写下著名的千古绝唱《过零丁洋》得名,这就是外伶仃岛。

当过海岛兵,深知条件苦,但谢坚没想到外伶仃岛邮政所比他当兵时还苦。

孑然一身报到第一天,从香洲码头到岛上,乘坐的是一条人货混装、气味难闻的小货船,30海里颠簸了五六个小时。办公室是简陋的石头房,里间住人,外边办公,照明靠煤油灯。

“终于有人来接班了!”老邮递员赖伯哽咽着,也来不及详细交代,就迫不及待的离开。留给谢坚的,是半桶淡水和一个铺着破凉席的木板床。

困难不止于此

最糟糕的是大风天气,原本一星期往返两趟的供给小船,十天八天不通航。饿了捡海螺充饥,干嚼方便面是常有的事儿。从香港渔船上买的淡水贵如油,5块钱40斤。对月工资80元的谢坚来说:“每天两杯水擦牙洗脸,一个月洗两次澡就不错了!”最盼望下雨,可经常是打在身上的香皂还没冲净,雨就停了。最难耐的是晚上酷热,手脚被蚊子咬得溃烂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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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杆镇政府驻在外伶仃岛,管辖周边38座海岛。所有驻地单位全都采取半月在岛半月在市区的轮休制,三年内轮换一次。

谢坚肩负外伶仃岛、担杆岛、庙湾岛、北尖岛的邮政业务。繁重、枯燥、孤独、风来雨去,是工作的常态。封包、分拣、投寄等需要几个部门完成的工作,他必须一个人完成。加上其他工作,经常忙到半夜。初来乍到对邮政业务一窍不通。只能拜书为师,边干边学。有时一手摇着发电机发电,一手发电报。“人一多,急得满头大汗。”

2008年,一位曾在岛上工作过的某领导从珠海市回岛慰问,发现了正在送邮件的谢坚。大为感叹 :“我还以为你轮换到市区工作了!”

服役时与大海相拥,退役后同样和大海相伴,由“橄榄绿”转换“邮政绿”,谢坚说“不变的是坚守绿色的梦想”。当邮政投递员34年,他很少穿便服,用他的话说,“绿色制服对单位是形象,对我是一种力量”。

纽带·责任

他对海岛倾注的深情,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最深的感触。

岛上有五千多流动渔民,在香港和澳门渔船上务工。每次出海到南沙、西沙捕鱼作业,一走就是十天半月。居无定所,没有通讯设施,想找到他们很难。难上加难的是每个月一千多份邮件中,地址只有“外伶仃岛某某收”几个字的信件和电报,很多。

邮政是渔民和外地联系的唯一方式,维系着这些漂泊游子和家人的纽带。谢坚深知自己肩负的家书之重。“出海了,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未知数。”

回想起自己遇过的几次危险,他还心有余悸。最深刻的一次是临近 1991 年春节,一大早乘坐的一条出海收网的渔船,中途发生了故障,谢坚用雨布把两袋邮件封闭好,同时写了一封遗书放进袋里,意思是如果有人捡到这两袋邮件,请交回人民邮电,让同事们继续帮自己完成任务。船小风浪大,天黑后三人心力憔悴,绝望之际,又有一条大商船经过附近,谢坚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浇上油点燃才死里逃生。

正因如此,他更能体会到,“只有在海岛生活和工作的人才更能理解什么是家书抵万金!”

谢坚最不想看到的是电报。一是悲多喜少,二是十万火急。当收件人拿到那张字重千钧的纸片,都会抱着谢坚痛哭一番。因为这个瘦小的邮递员找到他们实属不易,还有一层原因是家里发生不好事情悲伤需要发泄,家中有喜事更需要分享。这一抱一搂的悲和喜,谢坚都能够体会。一次,从台山市发来一封电报,内容只有“妻子顺产”四个字。经过多方寻找,谢坚终于在船上找到收件人梁金庆。老来得子,喜而泣极的梁金庆看罢,激动得紧紧抱着谢坚大哭。原来他妻子患有心脏病,怀孕时医生曾说,生小孩会很危险。

很多渔民感到惊讶:“你不认识我,怎么找到我的?”这过程中的滋味,也只有谢坚自己能体会。为了一封信息不详的家书和一份加急电报,他是“两条腿见船就上,一张嘴张口就问”。

谢坚说自己也有动摇的时候,一再选择了坚守的背后,是他看到收到信件电报后人们激动的神情。在那个交通和通讯不发达的岁月里,谢坚的坚韧、细心、耐心、尽心,陪伴了很多人的孤寂,也振奋了一个又一个平淡的日子。渔民们说,是谢坚感动着他们,而谢坚说,是他们感动着自己。

在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休息日”三个字。一年365天都是工作日。岛上的实际,令他无需扬鞭自奋蹄。硬是凭着“两条腿一张嘴”,熟悉了几个小岛和泊在岛边的每一艘渔船。在谢坚眼里,外伶仃岛是他的家,邮政营业所是他一生付出努力的地方。

驻岛官兵换了一茬又一茬,谢坚像一条纽带连结着军地两头。每年新兵进岛,部队首长就会带着新兵来邮政所找谢坚“认亲”;每年老兵退伍,谢坚也会到部队为他们送行。

付出不为回报,坚守只为责任,但国家不会让这样的平民英雄被遗忘,在外伶仃岛邮政所二楼荣誉室里的各种荣誉,即是对“编外老兵”最好的回应。“荣誉在我身上,但却是大家的,因为其他人做的比我还好。”奖杯无言、证章不语。但其中所蕴含的每一个故事,有温情,有忍耐,更有牺牲和信念。

忙碌·愧欠

“1998年建军节,我和谢坚结婚了”。回顾23年前,蔡丽妆脸上瞬间有了红晕。从此,独守孤岛10年的谢坚,在信念里又多了一道温馨的港湾。

结婚第三天,他动员在市区做生意的妻子,到所里做了一名临时工。蔡丽妆理解丈夫的辛苦,业务量多时也请父母义务帮忙,把公事当家事干。2006年,珠海市邮政局了解到谢坚的困难后,将蔡丽妆吸收为邮政员工。就这样,夫妻俩把邮政服务做得有声有色,成为海岛上“模范夫妻搭档”

忙,是夫妻二人的工作常态。

女儿谢钰婷和谢钰琳在接受采访的当天,父母还在岛上忙碌。对记者提出的问题,这对双胞胎姐妹给父母的工作打10分,但作为父母只有2到5分。

岛上没小学。2009年,6岁的女儿跟外婆到市区上学。又三年,岳母因糖尿病并发症瘫痪在床,两个女儿学会了收拾家务、做饭、独自上学。从家到学校走路20分钟再坐20分钟公交车,有一次放学二人淋雨回家,晚上发高烧,却在床上拥抱着生扛一晚,后来蔡丽妆责怪为什么不打电话,两姐妹的回答让她哑口无言:“打电话也回不来,还会让你们更担心……”

愧欠的,还有父母。中秋和春节两个大节日,业务量更大,结婚之前,作为惟一的营业员,他经常呆呆地望着湛江老家的方向流泪。

谢坚到邮政所一直没敢告诉父母,直到四年后,思儿心切的父母忍受着严重晕船的不适来到海岛探望他。亲睹了这里的艰苦条件,母亲哭着劝他回老家,谢坚心里难过,但还是说服了母亲。

多年后谢坚在市区分到了一套房子,父母却再没有来过珠海,当年的珠海一行让两位老人始终不能释怀。父母去世都没有来得及赶回去送终,“知道时已经迟了,也真的走不开啊!”忆及于此,谢坚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直到2015年,谢坚才回老家过了一次春节。

谢坚寡情吗?亏欠了家人很多很多,但却为更多的人带去了更多暖意。“看到人们收到邮件欢快的笑容,就是我的最美时刻。”2003年一个冬夜,一艘暂时停靠外伶仃岛的香港渔船船员半夜敲门,说老板只给一小时停留时间,没办法才来敲门寄包裹,谢坚笑着接过了包裹。第二天在邮政所窗边挂了一块牌子,特别标明自己和妻子的“下班业务联系电话”。就这样,这个全天候服务群众的邮政所一直持续至今。

回顾一桩桩往事,情到浓时,这个坚定支持丈夫工作23年的女人不免泪眼婆娑:“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那么难都挺过去了。现在新营业厅宽敞明亮、设施齐全,住宿问题解决好了。起码每周我们夫妻至少可以有一人回去看一看孩子

1967年生于雷州半岛一个农村贫穷家庭的谢坚,至今依然记得10岁左右的模样,常年光着脚,每件衣服都是东补西补,常年没温饱。他说,是部队锤炼了他坚韧的意志,而海岛则成为他甘守寂寞的广阔舞台。

说到动情处,这位风里来雨里去的强硬汉子,几度红了眼圈。

时代·未来

时代大潮,云卷云舒。当十万海里的距离融进55年的岁月,当年的“小谢”,变成了“坚哥”,又变成了“坚叔”和“老谢”。海岛条件越来越好,连通市区一天有8班客轮,航程一小时。2019年营业所又增加了一名员工。唯一不变的,是他更忙了。

“岛民们采购物资网购,进口邮件一天相当于以前一个月的量。”很多快递公司因成本高不愿来岛上开展业务,邮政依旧是岛上军民与外界实物传递的唯一渠道。对此,谢坚一方面积极联系、推动邮政所和万山海洋开发试验区税务局联合开展“税·邮”共建、税收优惠进海岛等活动,把减税降费的政策红利送到海岛纳税人手中。另一方面,引导岛上商户通过网络销售海岛特产。很多商户不太熟悉互联网销售,谢坚就自己学,再帮大家拍摄、推销,手把手教年纪较大的渔民操作App,通过邮政集团网络上的“邮乐小店”,将外伶仃岛的特色农产品推广到全国范围。

因他在岛上威望高,走私分子想高利诱惑他,来海岛经商的老板也要用干股和每月分红拉拢他,都遭到严词拒绝:“海岛居民对我的信任是对中国邮政这个品牌的信任,我不会拿这个做交易!”

2018年,谢坚当选为十三届全国人大代表。新角色赋予了他更高的政治站位。“责任更大了,担子更重了。”三年多来,他为改善海岛设施建设鼓与呼,个人提出建议17条,和其他代表共同提出建议有32条。珠海市委市政府对他“加快边远地区公共设施建设”的建议,计划用3年的时间,投资15亿元专项资金用于海岛基础设施的修缮、改造和建设。“强化港澳同胞对祖国的归属感、建设粤港澳大湾区国际空港中心”得到高度肯定。他说 :这是持续学习的过程,履职越久,才越能感到“任重而道远”的真切含义。

如今,宪法知识、税法知识和劳模精神等方面的宣讲,也成为谢坚工作内容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同时还要接访走访群众。60岁的王女士,从河南来到香洲在招待所住了一星期,只为等出差在外的谢坚回来。“凡来珠海找我的,我都见了,认真听取了解他们的一切情况和诉求”。

谢坚家中的书柜,除了业务书籍,就是《时代楷模》《中国邮政的脊梁》《风采》等有关劳动模范的书。翻开这些书,每本都留着他的油墨手印。“在海岛做一名称职的投递员需要一种精神和信念,需要学习劳模精神,激励自己。” 学习,正是他严格要求自己的不竭动力。

采访结束,他补充了一句:“我坚信外伶仃岛的明天会更好。”(广东省退役军人事务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