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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住文化,留住乡愁——北京大兴东部地区地名纵横谈 | 智观地名NO.027

发布时间: 2020-09-27 | 来源: 中国网 | 作者: 邢跃涛 | 责任编辑: 胡俊

在我国北方,一般的都是以“XX村”、“XX堡”、“XX庄”做为村庄的名字,而在北京市大兴区东南部地区,有相当部分村落却是以“营”来命名的。比如:解州营、潞州营,霍州营、再城营、石州营、赵县营、大同营、河津营、沁水营、长子营等等。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这还要从明代的移民政策说起。

一、特殊的地名是移民的产物

辽代以前大兴就有形成的村庄,但尚难举例,说明大兴县内现有村庄形成的时间普遍较晚,当然也不能说汉唐时代就没有村落人家,只是文献无征而已。在元代,北京人口稀少的地方主要在南郊大兴县辖地。这一带元朝时是皇家狩猎场,总面积约210平方公里,荒无人烟,周边也不准百姓居住;在元朝至元十九年(1282年),采魏院置属上林苑,更名“采魏里”,但在当时,除采魏里以外,凤河沿岸其他地方还是一片河滩“沙漠地”(《宸垣识略》),人烟稀少。而元代关于“采魏里”的记述,也只有一个名称。

直到明初,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后,为充实北京地区的人口,恢复和发展农业生产,增强抗御漠北的蒙古势力卷土重来的实力,才有计划地对皇家狩猎场周边进行开发,并从山西洪洞大槐树处所向北京地区大量移民。洪洞大槐树迁民并非只迁洪洞人,它是山西迁民的聚集地,迁出的居民是以太原、平阳二府,泽、潞、辽、沁、汾五州为主之人,从现在看,迁出地应是临汾、运城、晋中等地区,太原、长治和晋城等市。官家在山西洪洞县广济寺旁设机构,让迁民进行登记后办理迁移手续,领取户部颁发的迁移堪今,而后才往各地迁送。可见当时在山西组织迁民的地区是相当大的,除雁北地区外,几乎包括了整个山西中南部。而大槐树却成为移民聚散地的一个标志。

据历史记载,因为凤河两岸土地肥沃,水源充足,于是大批山西移民被安置在凤河两岸长约15公里地带集中建村,移民新村的村名结构是以原籍命名村名,后边加个“营”字,如山西长治屯留县迁入者,现住地名为北京大兴采育镇屯留营村;山西晋城沁水县迁入者,现住地名为大兴长子营镇沁水营村;山西吕梁孝义市——大兴青云店镇孝义营村;山西运城河津市——大兴长子营镇河津营村;山西临汾霍州市——大兴青云店镇霍州营村;山西长治潞城市——大兴长子营镇潞城营村等,延用至今已有600多年。可以说,历史上有名的“明代大移民”在大兴这片土地上,揭开了新的篇章,大兴区东南部村落命名的历史,就是一部移民史。

二、地名的确定,包含着浓浓的乡愁

“山西多少县,大兴多少营。”这些以“营”命名的村庄密集分布在大兴区东南部,以采育为中心,沿凤河两岸依次排列,这一带的居民宗教信仰比较单一,他们一般不信奉天主、基督或佛教,他们的信仰明显带有晋中南“中原文化圈”的一大特色。这些特色与中原传统宗教中天地鬼神、禁忌习俗的内涵一脉相承。可以说,今天大兴凤河两岸村民的习俗习惯、宗教信仰基本保存了移民地的传统。这里的居民,每年农历五月五日,家家门窗插艾蒿以“避邪”;农历七月十五日,较大村镇请僧人做道场,放焰口,烧纸船;十月初一日寒衣节,人们多在村外十字路口为死去的亲人焚烧纸做的衣服及纸钱;腊月二十三为祭灶日,家家给灶王爷上供,家祭、庙祭、墓祭、年度祭比比皆是。除此之外,还保留了很多生活禁忌,比如:二月初二“龙抬头”日妇女禁做针线活,禁洗衣服;聘女娶媳花轿临走时,娶亲人要在女方家“偷”拿一把镰刀、一个茶碗,路上凡遇孤坟、孤树、枯井等要贴红喜字或以红毡遮轿,遇上另一家迎娶花轿要摔一个茶碗,花轿抬回男方家门前,要燃放鞭炮,新郎要以弓箭向花轿比射三下,等等。

之所以产生这种真正意义上的宗教徒在人口中的比例并不高,但民间信仰群体庞大的原因,究其根源在于,在当地居民身上,寄托着信仰者对祖先、对事业、对贤人的真挚感情,也寄托着对美好生活和安定社会的深切期盼。这些千姿百态的民间诸神连同对他们的信仰本身,都是移民文化在当地的积淀,和这一带的村庄命名一样,带有明显的乡愁色彩。

三、特殊的地名成为威慑日本鬼子的武器

可能谁也没有想到,延续了600多年的特殊地名,竟能在抗日战争中,成为威慑侵华日军进犯这一带的武器。话还是要从这个地区,尤其沿凤河一带流传着“三桥四门五台八庙七十二连营”说起。

据记载:永乐初年,在采魏里旧地设置蕃育署,仍属上林苑。同时,在其周边“移山东、山西民填之,有恒产,无恒赋,但已三畜(鹅、鸭、鸡)为赋,计营五十八”。清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蕃育署更名为采育营。“采育”一名由此延续至今。由于当时农业生产和日常生活的需要,在些移民集中地,特别是在采育一带凤河两岸,建起了集镇、道路、庙宇、铁匠铺等一批生产、生活必须的公共设施和场所。上文提到的三桥分别是凤河上的“北大桥、西大桥、南大桥”;而采育镇周围过去高高建起的土围墙上开出的“东、西、南、北”门则是“四门”;五台是指东北台、贾台、冯台(现在的西北台村)、李台、陈台这五家打造农具、工具等的铸铁作坊。八庙,即采育镇东门内的文庙和东门外的药王庙、南门内的娘娘庙和南门外的菩萨庙、西门内的天齐庙和西门外的皂君庙、北门内的关帝庙和北门外的真武庙。而这“七十二联营”就是指以采育为中心西北起解州营,东南到凤河营,沿凤河全长二十华里的移民而来的七十二个村庄了,这些村庄素有“铁壁固守,外寇难侵”之意。

公元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之后,日本帝国主义大举进攻河北省北部地区(包括现在的廊坊、通州、大兴、宛平、良乡、房山等地方),为非作歹,残害老百姓,从而激起了人民的痛恨,纷纷组织起来抗日,保家卫国。1937年8月中旬的一天,有五六十名荷枪实弹的侵华日军从刚刚建起的廊坊据点出发,向大兴地区进犯,计划在采育镇选择地点建立据点。当他们走到凤河营村村南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岔路口,不知道走哪条路近,便停下来寻找老百姓问路,正在这时,从一条路上走来一位化装成老百姓的八路军侦查员,他装作想躲没躲开非常害怕的样子来到侵华日军面前,浑身还有些哆嗦,低头不语,等待着问话。通过翻译官他知道了侵华日军的意图,就假装害怕的说:这条路是去采育的近路,可是……

“可是什么?快说!”翻译官咄咄逼人的说。

“我不敢欺骗‘皇军’,前边这个村子叫沙窝店营,过了这个村子就进入大兴县的五台八庙七十二联营了,听说各台各庙各营都有八路军埋伏,有好多迫击炮、机关枪和手榴弹,到处都埋着地雷,可厉害了。‘皇军’要是去,千万多加小心,别中了八路军的埋伏。”

日本军官思考了一下说:“这五台八庙七十二联营真能这么厉害吗?”

化装成老百姓的八路军侦查员机警的说:“五台八庙七十二联营环环相扣,步步为营,跟狮子老虎一样,张着血盆大口,不小心就让它给吃了。”然后,他又对翻译官说:“老总,您看过《封神榜》没有?为了打败西岐,捉拿周文王和姜子牙,商纣王的谋士们摆了一个‘绝仙阵’,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到处都是死门,进去就出不来,杀死了西岐许多大将。这五台八庙七十二联营就跟绝仙阵差不多,危险的很。”

粗通中国文化的翻译官信以为真,立刻向日本官儿连说带比划的一通嘀咕,深知中国古代文化厉害的日本军官儿听后,思考一会儿向身后的日本兵们摆摆手,示意后退,又向这位老百姓伸出大拇指致谢,然后挥挥手,率领日本兵们原路返回,向廊坊的方向走去……

就这样,地名竟成了威慑侵华日军进犯这一带的武器。

四、把地名打造成文旅融合发展的新契机

大家都知道,优秀传统地名是地方发展的无形资产。随着具有浓郁地方特色消费的兴起,特色鲜明的文化标识与地域形象在经济活动中的作用日益凸显。地名作为地方文化的结晶和地方情感的载体,具有很强的感召力。现在各地都在以传统地名为抓手进行地方营销,塑造地方形象,宣传地域特色,提高地方软实力和知名度。

大兴区也不例外,随着大兴国际机场通航,新国门已经向世界敞开,如何将地名文化与特色农业、旅游业、文化产业等深度融合,如何着力打造地理标志产品品牌,有利于树立强有力的产业品牌和区域形象,释放传统地名文化的经济效应,是当务之急。

还好,大兴区早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早早布局开始了永定河文化带、南中轴文化带、凤河文化带的文旅融合工作。特别是在凤河文化带打造中,着力把地名文化做为一张不可或缺的名片精心打造,现在已经初具规模,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大兴区东南部就会形成一个集红色旅游、特色农业观光、“五台八庙七十二联营”历史文化遗产展示等为一体的综合文化基地。

作者:邢跃涛,北京市大兴区作家协会副主席,大兴区文化遗产保护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