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以来，社会各界献策献力，动员各方力量支持帮助疫情防控工作。目前，全国肺炎疫情防控取得有效进展，国家部署谋划，出台相关政策举措努力恢复经济社会平稳运行。在疫情防控和经济发展“两手抓”的背景下，下一步如何推动中国经济尽快回归正常轨道？如何有效消除肺炎疫情对我国的影响？疫情防控工作还将如何开展？中国网政务联合新型智库“国声智库”策划推出【专家学者智“疫”】专题系列报道，邀请我国高校、研究机构等相关领域的专家学者，围绕疫情有关议题展开研讨，刊发相关评论文章，解读疫情对各行业的影响，发挥智库机构咨政建言、舆论引导功能和国家媒体平台的作用，助力早日打赢疫情防控阻击战，推动中国经济尽快恢复平稳发展。
面对疫情，中小企业融资问题怎么办？
杨德勇 梁晶怡
北京工商大学区域金融工程研究中心
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以来，受大量停工的影响，资金流动陷入困境，生存堪忧。中小企业的生存是经济稳定与恢复的关键一环，而解决中小企业的融资问题是帮助中小企业生存下来的有力抓手。北京工商大学区域金融工程研究中心高度重视疫情之下中小企业的融资问题，并自疫情伊始，一直对中小企业融资的实际情况进行跟踪调研，此次联合广东四会农商行、福清汇通农商行、广东顺德农商行、内蒙古自治区信用联合社、河北三河蒙银村镇银行、河套农商行、内蒙古久鼎食品有限公司、阿拉善农商行共同做出此报告，对目前中小企业的困难以及融资问题进行分析，进而提出我们的建议。
一、 疫情发展的基本态势估计
(一) 疫情态势估计
目前全国新增确诊和死亡病例都已呈现下降趋势，说明目前疫情阻击战所做的工作有力有效，态势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钟南山院士表示，基于现有的数学模型、近期疫情情况以及政府所采取的措施，可以预测：新冠肺炎疫情预计4月前可能结束。
(二) 中小企业态势估计
受疫情防控影响，原本定于2月1日开始生产的企业无法复工，餐饮酒店住宿行业更是在原本最为忙碌的经营周期被叫停营业。自2月10号开始陆续有企业复工复产，但复工复产企业的名单受到严格控制，大部分中小企业截至目前尚未复工。因此，短期而言，疫情的直接影响预计将持续一个多月；中长期来看，疫情对于中小企业的间接影响将持续至少一个季度，甚至更久。中小企业要做好长期准备，打好阻“疫”战。
二、 疫情对中小企业融资的影响
（一） 已经产生的影响
1、企业资金回笼慢，营业收入下降
春节期间原是全年消费旺季，但是由于春节之前全国各地开始严格管控聚餐、大型活动等，导致非疫情相关企业无法正常开工，营业收入大量下降。例如房地产企业，受到疫情影响，房地产企业全部不允许进行楼盘销售活动，房地产交易量持续走低，进而影响房价整体下降，房企抵押物不足，融资难度加大；其他零售业、服务行业等，由于疫情传播速度快，春节假期大部分人都“闭户在家”休息，较少会选择外出购物、聚餐、旅游，因此对该类行业的经营造成极大冲击。据清华、北大联合调研995家中小企业对此次疫情的评估与看法，29.58%的企业估计疫情导致2020年营业收入下降幅度超50%，28.47%的企业预计营业收入下降20%-50%，合计58.05%的企业2020年营业收入下降20%以上。
2、企业开工复工受限，账面现金紧张
疫情限制人员流动，很大程度影响企业节后复工情况。广东某化工有限公司有员工200多名，其中约有170人为外省员工，原定开工时间由2月2日推迟至今尚未复工，预计对其上半年生产情况影响较大。目前该企业已向当地农商行申请续贷渡过难关。
受此次疫情影响，中小企业面临持续停产停工，巨大的人力成本、租赁成本、营运成本等给企业自身带来巨大负担。处于各类产业链末端的中小企业，可能面临资金链紧张甚至断裂破产的风险。玉器批发零售是四会市主要产业，根据中国四会玉器博览城官方公告，四会市规模较大的玉器批发场——玉器博览城的开业时间从原定2020年1月27日延期至今尚未开市。此外，四会市其他几个玉器批发市场，包括天光墟和国际玉器城，均按政府要求延期开市。如此账面现金不足的企业则无法承担高额的成本。清华、北大联合调研995家中小企业对此次疫情的评估与看法，结果显示：超过85%的企业账上现金勉强只够维持三个月的经营，其中34%的企业只能维持一个月，目前算上春节已经停工24天之久，这34%的企业目前生存状况令人堪忧。
3、企业贷款逾期增加，还息困难
疫情对好多已有信贷的企业还款还息造成了一些困难。因为不少个体工商户或小微企业有囤货行为，受疫情影响，一方面开工晚，另一方面顾客减少，其库存无法及时变现转为现金，缺少现金流入，还款的期限是固定的，但是货物迟迟无法变现，没有现金流入就无法按时还款还息。
(二) 未来产生的影响
1、 复工进度不及预期
江海证券研究表明，目前除湖北省宣布省内各类企业不早于2月20日24时前复工外，全国大多数地区已经开始逐步恢复生产，但复工进度不及预期。一是外地工人返厂难。据了解，各厂对外地工人要求返厂前均要先隔离14天，解除隔离之后才能够上岗，导致复工进度被迫放慢。二是产业链上下游不匹配，有些行业表现为下游需求恢复慢，产成品堆积，有些行业则表现为原材料库存不足，由于物流尚未完全恢复，生产被迫停滞。三是以口罩为代表的防疫物资无法满足需求，这加大了中小企业的复工压力。
2、易爆发系统性风险
中小企业风险管理和抗压能力普遍较弱，一些中小企业会因恢复经营、没有收入而偿还不了到期债务，而且中小企业大多缺乏抵押担保物，达不到融资条件，部分企业选择民间借贷，一旦资金流断裂，将产生系统性风险。
3、 民营企业投资能力下降
疫情结束，企业复工后，将对企业资金链、建材运输成本、主要材料价格等产生一定影响，中小企业生产成本将快速上涨，盈利能力下降。
三、 我们的建议
(一) 对中小企业的建议
1、盘活自身变现能力，降低库存，开源节流。一是及时调整经营预期，认真研究制订现金流计划，逐步出库存，采取尽措施回收现金。二是安排相关部门对财务、生产、库存、销售和人力资源等做评估和应对方案，准备好抢下半年可能会出现的反弹以及企业进一步发展的机会。三是目前尽量不投资新项目、新业务，切不可为迎合“某种需求”而盲目求大，因为中小企业自身抗风险能力普遍较弱，遇有重大不可抗力的危机情况，无法应对。
2、安排专人负责了解政策信息，积极争取政策支持。一是专人负责研究政府政策，多了解企业所在地方政府出台的各类支持政策，及时梳理业务的基础上，结合企业情况用好政策，尽快申请各类优惠。二是加强与本地金融机构和政府接触沟通，寻找合作共生的机会，向当地银行申请减免利息或延期支付疫情期间的利息，保持不断贷。
3、与企业相关者建立共识，共克时艰。一是按时复工，充分做好安全防范工作。二是与员工和利益相关者建立命运共同体，将企业的现状告知股东、管理层、员工、供应商、房东及下游客户，以期利益相关者相互理解，譬如采取与业主商议减免或延迟支付疫情期间的房租、与供应商商议应付账款延期或支付一定利息等措施。
4、思考产品定位，谋求转型创新。一是趁停工期间企业主必须深入思考自身的产业产品定位，选择适合当下及未来发展的产业及产品。二是探索转变生产经营方式，日前互联网、人工智能、大数据等前沿技术的应用正进一步向大众生活、企业经营、政府管理、教育培训等各个领域渗透和扩展，企业应当开展线上采购销售、网上工作、业务外包等，压缩渠道和相应的内部环节，积极寻找新的商机，加强与上下游的联系与合作、通过跨界合作实现业务创新。
(二) 对金融机构的建议
1、贯彻监管部门要求，为企业度过疫情提供有力金融支持。一是确保小微企业信贷余额不下降。对有发展前景但暂时受困的小微企业，不盲目抽贷、断贷、压贷。二是降低小微企业融资成本。加大对小微企业的支持力度，对有资金困难的中小企业，适当下浮原有贷款利率水平。三是提高金融服务效率。针对受疫情影响较大企业的融资需求，建立快速审批通道，简化业务流程、切实提高业务办理效率。持续开展“政金企”对接活动，持续与受疫情影响的中小企业开展对接，着力满足企业融资需求。四是以龙头企业为核心，从产业链或商业生态角度，设计产业或产业生态层次的金融解决方案，带动产业或行业的企业恢复经营。
2、深刻认识疫情防控的形势，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一是深入了解企业复工情况和订单情况，为其量身制定一户一策方案。针对经营遇到暂时困难的企业，支持其采取贷款展期、延长还款期限、减免逾期利息等灵活的续贷措施。二是加快排查，及时处理。要求各分支机构对因疫情影响导致无法按时还款的情况进行排查，对可能发生信用风险的客户，列为重点关注对象严密监控，及时预警，做到提前发现风险，及时制定防范和化解风险的对策。三是加快金融机构数字化进程，疫情期间网上银行、线上支付的优势凸显，如何迅速、准确把握业务移动化、线上化和数字化转型的机遇，将成为金融机构未来成败的关键。
3、保持与监管部门联系，争取政策性支持。加强与监管部门和上级机构沟通，预判疫情对各项业务的影响，积极主动向当地银保监局了解最新监管要求，尽可能向地方监管机构争取提高监管指标容忍度；若有再贷款、再贴现需求，及时向人民银行分支机构请示；及时向省联社反馈本机构遇到的新问题、新做法。
4、及时调整经营计划目标和资源配置。受疫情影响，企业盈利能力下降，还款能力减弱，还款延迟，贷款风险暴露增加；银行将面临利率下降的影响，存贷利差减少；中间业务收入减少，管理成本增加，“开门红”将面临“营销难”等一系列问题。因此，银行要调整全年计划目标，将以往第一季度的开门红营销，扩展到后三个季度，推动线下和线上营销相结合，鼓励全员营销，及时对一季度业务进行评估，为银行的下一步决策提供支持。
5、增加担保业务，降低担保门槛。中小企业融资难的主要原因之一是无法向银行提供有效抵押物，加之银行可接受的抵押物十分有限，大多数中小企业处于发展期，固定资产不多，难以提供有效的抵押物，可建议政府的中小企业担保中心或有政府背景的担保公司，为当地的中小企业贷款提供担保，同时降低担保门槛和担保手续费，缩短审批流程、提高审批效率，帮助中小企业度过疫情难关；
(三) 对金融市场的建议
1、继续加大流动性支持。目前很多中小企业流动性受到限制，人民银行应该继续保持相对宽裕的流动性，使得整体资金市场资金充足，进一步引导贷款市场报价利率（LPR）下行，通过利率传导机制降低中小企业融资成本。
2、防范信用风险蔓延。中小企业目前面临着最大困难是信用风险问题。一旦企业不能正常运营下去，其资金链断裂，就有可能引发银行不良率大幅上升，从而间接影响企业和个人的信心。因此，要配套金融政策与财税政策对中小企业的支持力度，使中小企业活下去。
3、搭建更多融资平台。人民银行应更多的制定出有利于中小企业融资的制度，搭建更多的融资平台，充分发挥市场的优越性，使众多正常经营又有良好发展前景的中小企业在日常经营中不受资金所困。
(四) 对政府部门的建议
1、除湖北地区全面复工。封城停工是手段不是目的，目的是疫情防控和经济发展两手抓。如今除武汉地区外，新增确诊病例日益减少，死亡率已降到每日不足5人。但从目前已有数据看，当前的经济数据的确非常糟糕，用触目惊心形容一点不为过。此时政府应当权衡利弊了，静态防御不是长久之计，公共卫生是社会性的，接下来我们需要进入动态防御阶段，即一边生产开工一边防疫。
2、减少税费、服务费。政府和商业机构有必要及时通过返还、减免、延期等方式，直接减轻中小企业税费、租金、员工薪酬、社保、物流通行等支出。例如，政府特别是中西部相对落后地区应出台“允许企业社保缴费缓交半年至一年”的政策返还社保、失业保险费，允许企业在疫情防控期间与员工协商薪酬。政府控制和提供的基础设施和公用事业服务收费也可以相应降低和减免。例如，房租。经营恢复期，可以减免水电费和物流企业及个体运输户的高速公路通行费。
3、建议地方监管部门出台金融支持相关企业战胜疫情的措施细则。根据金融机构支持防疫的情况，在监管评级、监管考核、不良贷款等方面实行差别化监管，推广无还本续贷政策，降低无还本续贷准入要求，适度提高监管容忍度。积极鼓励和支持金融机构对因受疫情形成的不良债务实施有效重组，促使企业恢复生产和偿债能力。人行征信管理部门应出台因疫情原因导致个人、企业征信出现不良的区别对待相关规定，打消金融机构的后顾之忧。
4、建立高效有序的信息沟通反馈机制。建议政府部门和金融监管机构，牵头组织建立金融行业系统的疫情防控措施以及金融支持疫情防控管理制度，因地施策，对疫情的动态发展变化和金融政策的落地，构建高效的信息沟通反馈机制。
5、发行专项国债成立抗疫专项基金应对疫情经济损失。政府需要安排特别预算，增发专项国债2-3万亿，成立抗疫专项基金，用以帮扶受疫情影响的企业经营开支。支持企业复工复产，积极挖掘新的投资入股机会，用专项基金入股的方式支持企业生产经营。支持企业复工后的基建工程，用于企业扩大再生产；固定资产的更新改造；职工福利和奖励方面的资金支持。针对受冲击比较严重的特定企业和个体，需要给予特殊补助。
6、加大支农货币政策，降低环保治理标准。一是从政策效果上来看县域一级法人机构由于缺乏担保等措施，很难享受人民银行的借贷便利。建议人民银行加大对县域地方法人金融机构支农再贷款等货币政策的支持力度，放宽门槛，加强后续资金使用的监管。二是部分地方政府目前采取较为严格的环保治理政策，甚至“一刀切”的管理模式，致使小微企业发展举步维艰。从目前的效果看，一些措施过于严厉，疫情过后，建议地方政府适当放宽环保治理标准。
本期责编：胡俊
合作单位：广东四会农商行，福清汇通农商行，广东顺德农商行，内蒙古自治区信用联合社，河北三河蒙银村镇银行，河套农商行，内蒙古久鼎食品有限公司，阿拉善农商行。